虚构的英雄和仇恨回应着多年前的现实。1929年,马丁·路德·金出生于亚特兰大。时至金出生的年代,脱离了奴隶制的非裔美国人愈发陷入与白人之间的漫长冲突和对抗之中。内战的结束并没有带来真正的自由,由于南方在战后的全面崩溃,毫无生产资源和技能的黑人群体依旧不得不依附于白人资本家。1876年,臭名昭著的种族隔离法案吉姆·克劳法(Jim Crow Laws)开始在美国南部和边境各州实施,讽刺性地赋予了种族歧视和差别待遇合法性。战后漫长的岁月里,非裔美国人和其他有色人种长期处于公共生活的弱势之中,仇恨绵延滋长。
1940年,虽然凭借“奶妈”一角史无前例地问鼎最佳女配角奖,但是哈蒂·麦克丹尼尔却被奥斯卡颁奖礼拒之门外。差不多同一年,少年马丁·路德·金开始在亚特兰大埃比尼泽浸信会教堂(Ebenezer Baptist Church)逐渐长大。南方的信仰生活给他打上了深深的烙印,对于非暴力的理想渗透了他的世界观。随着1954年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判定教育种族隔离违法,非裔美国人群体顺势掀起了盛大的美国民权运动( Civil Rights Movements )。
马丁·路德·金在他的亚特兰大童年宅邸前
(图片源自网络)
三K党和黑豹党在不同的时代以凶杀、私刑和武装对抗定义种族主义,但是1954年到1965年的民权运动却是这段血腥长廊中一抹平静的色彩。马丁·路德·金深刻地援引了“圣雄”甘地的非暴力不合作之梦,而他的出生地亚特兰大自然而然成为了运动的组织中心。作为20世纪上半叶非裔美国人受教育程度最高的城市之一,亚特兰大的学生运动在美国民权运动中占据着重要地位。
1963年,马丁·路德·金将他孕育于亚特兰大的梦想带到了北方。8月28日,六大民权运动组织集结于华盛顿国家广场,在25万民众面前,马丁·路德·金将他的梦想化为一席穿透人类文明灵魂的演讲,民权运动从亚特兰大抵达了它的最高峰。
亚特兰大学生运动纪念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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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年美国《民权法案》通过之后,民权运动看似进入了胜利的尾声,但真正的平等和自由仍然在阵痛中缓慢地生长。同年10月15日,马丁·路德·金被授予了诺贝尔和平奖,在他的家乡亚特兰大,黑人同胞欢欣鼓舞。耐人寻味的是,亚特兰大市的白人阶级并没有拒绝马丁·路德·金带给他们城市的这份荣誉。作为民权运动领袖的故乡和运动中心,亚特兰大似乎比其他城市先一步领悟到和解的可贵。时任市长伊万·艾伦(Ivan Allen Jr)为马丁·路德·金的荣誉奔走呼吁,他联合了可口可乐公司总裁罗伯特·伍德拉夫,广告、集会和商业晚宴多管齐下,向商界和政界展开了宣传攻势。
一个诺贝尔和平奖,一场宣传活动,和它的一段标语——“The City Too Busy to Hate”,深刻地渗入了亚特兰大市的灵魂中。这座在战争怒火的吞噬下迅速重建,在种族冲突的仇恨中播种和平理想的城市明白一个道理:拥抱世俗生活才能在血与火的时代中竭力维持人类寻常的快乐。马丁·路德·金的梦想没有成为亚特兰大教科书式的捧读,它化为城市街头的涂鸦,化为艺术家们的给养,化为下一个世代“黑豹”们的精神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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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特兰大的复杂性是无与伦比的:这座废墟上建立的城市狂热地崇拜着昂扬与富丽堂皇的现代性,但同时又一度保有全美绿化率最高的成就;业已占领社会主流的黑人人口和高受教育程度并没有消解掉黑人街区的贫困和破败;枪支、暴力、犯罪与街头文化的旺盛活力平行生长……它几乎一一点映射了整个美国的二十一世纪现状。一切就像Donald Glover在他的格莱美年度歌曲《This Is America》里概括的一样:在享乐和欢愉的时代狂潮中,社会和城市的病症依旧时常阵痛。
Donald Glover不是土生土长的亚特兰大人,但亚特兰大幸运地拥有了这位外来的天才。早在2016年,Donald Glover就与《This Is America》的MV导演村井浩一起拍摄了剧集《亚特兰大》。他们聚焦于浸润了亚特兰大的说唱乐,在镜头对街道、俱乐部和黑人贫困社区的寻访中试图找到属于亚特兰大的文艺复兴。
说唱乐天生属于亚特兰大。这座黑人人口占城市人口一半以上,占全佐治亚州30%的城市无可避免地将黑人群体经受的漫长苦难史转化为了自己的流行文化,并以大举进攻的姿态向美国社会完成了文化输出。纽约的说唱老学校和加州的西海岸匪帮如今不可逆地让位给了亚特兰大的Trap音乐,其沉重的低音不仅仅是一种新潮的说唱风格,也艺术化地凸显出亚特兰大黑人脱离血脉里原生的贫困和苦难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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